堂倌亦弯下腰凑近她小声道:“客官你从外地来,不识得这泉丰孙氏,外地来的大士族,现在全鹭州产业几乎都姓孙哩。”长期迎来往送的人都口齿伶俐,三言两句说完了来龙去脉。

        早年连掌柜来鹭州做营生,把这“四季春”越做越大,结亲生子,眼看日子红火。而孙氏本发源于泉丰,十多年前迁来鹭州,上下打点,很快站稳了脚跟,产业遍布歌楼钱庄粮行博坊,然后把主意打上了酒楼,看中他们“四季春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连老板不肯卖,谁知一个月后老板的独子在赌柜输掉了几万两,差点被孙二公子挖去眼睛,老板不得不拿酒楼抵债,还得倒替孙氏做十年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他儿子现在在哪?”苏惊梧没看到连掌柜家人身影,好奇追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堂倌以前流落街头受连掌柜救济,一直跟在他身边,一连迭跟苏惊梧叹气。“那位爷染上赌瘾,被掌柜关在房里,天天砸东西,咒骂爹娘,连夫人天天以泪洗面。后来他在一个夜里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,连夫人犯了心病,也跟着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作孽呀,为了叫老子难受,特意挑的十五月圆时,这进了赌坊,出来的不知道是人还是鬼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惊梧“啊”了一声,没想到问出这么曲折的过往,难怪掌柜不愿意说,她有些不安道:“我是不是不该问,你告诉了我,不是背后戳他肺管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客官心善,是小的多嘴”,堂倌眼睛一亮,对她小声道:“老主顾们都知道这事,也不算是秘辛,掌柜是怕扰了贵客耳朵。小的看姑娘跟孟仙君同行,想必关系匪浅,还请保密,连掌柜之前受过仙君恩情,不愿再给他平添烦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是你的表情明明在说快请孟君来帮忙啊,苏惊梧默默看着他,没做表态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个人像接完暗号的细作一样,各自轻手轻脚地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完酒楼的过往,掌柜的和蔼笑脸在脑中挥之不散,她心事重重地翻来覆去,但架不住疲累,昏天黑地睡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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